冥想师大卫·林奇,可能已彻底放弃电影
自从2006年拍完《内陆帝国》后,大卫·林奇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新作面世了。林奇似乎已经将他的全部注意力,从暴力隐晦的黑暗电影世界转移到了在全球范围内宣扬冥想上。
文 | Claire Hoffman
(《纽约时报》独家授权刊登)
译 | 张玥;公号 | 文工团
在一个夏末的早上,大卫·林奇洛杉矶的工作室中聚集着一群年轻人,他们正开心地练习冥想,以探知人类意识的奥秘。这些年轻演员、乐手学习的是印度教名为“超脱禅定法”(简称T.M.)的冥想方法,它已通过商业认证,主要是通过在静坐中默诵祷词使自己安静下来,每天两次,每次20分钟。“超脱禅定法”的启蒙教学为期数天,包括传授个性化的秘密祷词,平均一次课的价格为一千美元。此时聚集在林奇工作室的人们,正是林奇“基础意识教育与世界和平”基金会的受惠者。
林奇练习冥想已逾40年,他希望通过这个基金会向全世界传授冥想之道从而创造世界和平。
林奇组织的场地,是1997年拍摄电影《妖夜慌踪》的片场。正是在这里,当年的比尔·普尔曼和帕特里夏·阿奎特陷入了由情欲、谋杀与精神分裂构建的混乱世界中。
然而这已经是16年前的事了,况且它只是部电影而已。如今,在这个和煦的夏日清晨,阳光洒入餐厅,桌子上摆着糕点和柠檬水。美剧《办公室》的男演员B.J.诺瓦克正拿着杯咖啡踱步而行;站在一边大笑着的,是热播情景喜剧《破产女孩》的两位主演凯特·戴琳斯和贝丝·比厄;前“火柴盒20”乐队的成员亚当·盖纳则跟我说,冥想如何帮助他摆脱母亲去世的悲痛:“我以前听说过冥想练习,但都没在意,没想到现在对它充满了感恩之情。”
从工作室窗外望出去,正是挂着巨幅彩色海报的好莱坞山。站在窗边的黑发女孩林恩·卡普兰来自曼哈顿,她目前在基金会工作,总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。她负责安排这些屋内的明星,逐一教授他们各自的祷词。“这就是祷词的来源”,卡普兰指着一幅印度图画,底部是一位身穿白袍、双手紧扣的男人,他就是已故的“超脱禅定法”创始人麦海士大师,也是林奇的精神导师。在他身后,画着一个静谧柔和的世界,正熠熠发光。
“他已经彻底放弃电影了”
听说林奇来了,大家都来到里屋的录音室和放映间,窝在现代而舒适的椅子里等他。林奇从边门走进来,目光滑过听众,坐在了靠墙的座位上。而后,每个人都沉入了一片安静中。眼前的大卫·林奇有一种皱巴巴的时尚感,他很瘦,头发松散地拗成一种类似鹰的造型,褪了色的卡其裤子上松垮地挂着一根磨旧了的皮带,在他白衬衫的胸前口袋里,一包烟跃跃欲试地等待召唤。
林奇对生活习惯的坚持远近闻名:他曾经七年来每天光顾洛杉矶的“鲍勃的大男孩”餐厅,并且坚持喝同一种巧克力奶昔,他自称这影响着他的创作过程。他的另一个不变标志,是一身接近于裙装的制服。
今天,他手腕上戴着一款黄色的手表,不停地闪着光。
大卫·林奇与玛丽莲·曼球
67岁的林奇保持着老牛仔似的直来直往的个人风格,他看上去不大舒服的姿势,透露着终其一生对公开演讲的畏惧。林奇宣布冥想开始,接着,这间隔音效果极佳的屋子陷入了十分钟的死寂当中。结束后,林奇站起来清清嗓子:“你们有什么问题吗?”
凯特·戴琳斯的男友举起了手,他问该如何进入冥想状态。林奇脸上的表情显示出,他已经在世界各地回答过上百遍这个问题了。“我的第一次是1973年7月1日上午11点,那是洛杉矶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”——大家为这种精确的描述发出了笑声——“就像昨天一样,”他柔声地说,“我总是在讲同一个故事,因为披头士乐队对麦海士大师的追随,人们开始了对冥想的了解,但其实我觉得这纯属胡扯。”听众中传出了认同的声音,他们中的有些人也对此心存疑虑。“我曾经以为我会变成一个吃葡萄干和坚果的人,一心只想工作,但偶然间听到了一句话,‘真正的快乐并不超脱生活而存在,而是它本身’,真是真理。”林奇说。
林奇接着兴奋而略显自豪地说:“你只需要保持定期冥想的习惯,它真的具有无可比拟的好处。现在你已经掌握了‘超脱禅定法’的入门钥匙,就像麦海士大师亲自授予你的一样。”
在过去的几十年里,大卫·林奇式的荒诞言语、不祥的红色幕布,以及随时都可能像插曲般出现的骇人暴力,都已经转化为一代电影艺术家特有的表现手法。
《蓝丝绒》、《我心狂野》、《穆赫兰道》以及他的系列电视剧《双峰》,在评论界获得了广泛赞誉。更近一步的,林奇对待现实的边缘化视角,甚至成了市场化的林奇品牌。他用独特的镜头与难以辨识的签名,为CK和Dior拍广告。
从唐培里侬香槟的林奇版酒瓶,到有机咖啡公司的大卫·林奇签名杯,他曾将自己的名字标注在种种商品上。最近林奇又发行了新的音乐专辑《疯狂小丑时间》,以及一系列相似的文化产品,怪诞一如从前。
在巴黎,他设计了一间名为Silencio的夜总会(与电影《穆赫兰道》中的剧场同名),每夜,人们在夜总会门口排起长队,只为一睹室内的“林奇主义”。“林奇主义”是大卫·福斯特·华莱士(美国著名作家)首创的定义,“指一种极具特殊意义的反讽,它将极度的恐怖与极度的平淡相结合,且前者蕴含在后者中,欲语还休”。
即便电影造就了林奇的辉煌,他后来依然舍弃了它。自2001年《穆赫兰道》上映以来,林奇似乎就将他的全部注意力从暴力隐晦的黑暗电影世界,转移到在全球范围内宣扬冥想上来。
2003年,他曾告诉大批记者,他是全球建造“和平宫殿”项目的一员,在那里,有数以千计的修习者每天如时钟般地吃饭、睡觉和冥想。在过去的十年里,林奇已经完成了宣扬T.M.的环球旅行,而在此期间,他仅拍摄过一部故事片。
是否他对冥想的不倦热情取代了拍电影的兴趣?或者是他发现了更高的人生追求,即达到世界和平?这些仍然是无解的问题。然而在2011年,独立电影导演阿尔贝·费拉拉曾向Indie WIRE网透露,他认为林奇已经彻底放弃电影了。“他甚至不想再拍任何影片了,我曾跟他提及这个问题,你猜他怎么说?”费拉拉叹道,“‘我是一个疯子’。他正专注于推广T.M. 。”
看着林奇站在巨大的电影放映屏前,用单调如诵经的声音描述冥想是如何帮助人们改变困境的,此情此景,让人不禁怀疑费拉拉所言不虚。林奇曾经告诉他的听众,做出练习冥想的决定并不难,“就像让你在虚弱呕吐与身体强健之间选择,答案是显而易见的。”接着,他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。我发现,林奇也许已经选择另一种人生了,尽管这会使得电影院里少了一抹惊悚、暴力、荒诞的超现实色彩。
也许,努力通过宣传冥想来创造世界和平,这才是林奇所做的所有事情中,最具有“林奇主义”色彩的事。
麦海士大师与林奇
1958年,一身长袍的麦海士大师抵达了美国火奴鲁鲁机场,他此行专为推广T.M. 而来。此前,他已在印度云游多年,宣扬冥想并不专属于僧侣和瑜伽修习者,它更可以被简化以适用于普通大众。他敏感地抓住了当时新一代年轻人(即二战后美国“垮掉的一代”)在药物毒品制造的幻觉世界中,挣扎寻找人生终极意义的强烈诉求。
1967年,披头士乐队成员见到了麦海士大师,并将他奉为精神导师。《生活》杂志更是在麦海士大师的照片旁宣称,1968年是“属于大师的一年”。1977年,一项民意调查显示,有 40% 的美国民众表示自己在练习T.M.。
然而接下来,情况发生了变化,关于麦海士大师个人崇拜的质疑逐渐产生。披头士乐队匆匆离开了麦海士的禅修所,而大师本人正专注地投身于制造和平的“世界计划”中,该计划的目标是吸纳全球十分之一的人学习冥想并释放出正能量,称之为“麦海士效应”。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,他告诉追随者们应当练习更为高深且更为昂贵的冥想方法,每天冥想两小时,便可获得超能力,例如拥有大象般的力气,或是能够升空飘浮。
直到20世纪80年代,这项世界性的宏伟计划就只剩下一片虔诚之心勉强支撑了。练习T.M. 的很多人定居在爱荷华州南部的一个小社区中。当时在麦海士身边工作的迪帕克·乔布拉说:“当我发现狂热的个人崇拜显现在麦海士周围时,我开始觉得不舒服了。”不久,麦海士大师就停止了公开露面,他生活在荷兰一个与世隔绝的庭院中,且任命了一位黎巴嫩的科学家为继任者,并封其为莫诃罗·耶·阿帝罗王,成为“全球和平村”的首任统治者,他将自己身上沉甸甸的使命交给了这位继任者。
就在这些年里,在遥远的加利福尼亚南部,大卫·林奇导演正每天醉醺醺地忙着赚钱,不停地离婚再娶,一部部地拍摄着他个人风格强烈的黑色电影—直到他开始喜欢上冥想。他可以整天整天地一个人坐在车里,“在自己的心内疾驰”。直到2001年,林奇听说了一个难得的机会—“T.M.启迪课程”。该课程要求一百万美元的高昂学费,可以换得和销声匿迹多年的麦海士大师在荷兰共处一个月的机会。
2002年6月,来到荷兰弗洛德罗普小院的林奇满心期待这笔不菲的支出,可以让他在大师膝下生活一个月,感染他智慧的光辉。然而在听说麦海士大师不能亲临会议室,只能在楼下房间通过电话与这些慷慨的人交谈时,林奇感到非常失望。但是不要紧,林奇说,就像麦海士大师所做的其他事一样,他的不在场也依然有意义。
在课程结束后,返回洛杉矶的林奇仿佛完全变了个人。他说:“我见到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像英雄一样,他们都在努力地生活着。而最奇怪的是,当我穿行于不同的机场,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时,我都觉得自己非常、非常、非常地爱他们。”
我问他现在是否仍有这种感觉,“是的,”他说,目光越过我看着远处,“现在我可以非常容易地随时坐在树下冥想。然而在刚开始练习的时候,如果让我坐在树下,我会立刻拒绝,因为我必须得去工作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它给你一种感觉,就是你既可以随时坐在树下,也可以随时工作。”
我问他,现在是否已经修习到不需要坐在树下的地步?“不,我还没到那种境界。”
“新的使命”
林奇意识到了一种新的使命,“不管人们是不是愿意听,跟他们说说我的个人经历,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。”虽然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,林奇都将对T.M.的热爱视为非常私人的事,但现在他决定将它宣扬出来,不仅是冥想本身,还有大师改变世界的计划。林奇的热忱没有逃过麦海士组织领导者的眼睛。
2005年,几十年来始终为麦海士大师工作的约翰·海格林和鲍勃·罗斯,建议林奇创办一个基金会,通过冥想帮助困难儿童。没想到林奇迅速扩展了这个想法:他希望将数额上升至70亿美元来推广T.M. 。
“他的想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。”海格林说。
创建“基础意识教育与世界和平”基金会一年后,林奇的生活发生了极大改变。他向法院提出申请,要与第三任妻子玛丽·斯维尼离婚,他们相识十余年,结婚仅一个月,且有一个 14 岁的儿子。不久,他就和小自己二十余岁的不知名女演员艾米丽·斯托弗勒订婚了。当被问及为何多次结婚时,林奇对我说:“我们生活在相对的世界中,事情总是在变动。”2006 年,林奇在息影五年后首次拍出了新电影《内陆帝国》,然而仅收入了微薄的 400 万美元票房。
《泰晤士报》称它为“霸道而野蛮”的艺术品,其他媒体集体批评它是令人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。
然而无论怎样,它都是林奇至今为止的最后一部影片了。他踏上了为期两年的全球巡回演讲之旅,走访三十多个国家,向大学生们传授关于冥想、创造力和世界和平的奥秘。从前身为导演的林奇始终惧怕公开演讲,偶尔站在颁奖典礼的麦克风前,他都只是机械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。然而在这次巡回演讲中,他却能够站在成百上千的观众面前,用沙哑的嗓音谈笑风生地讲述自己的故事。
2008 年 2 月,麦海士大师去世。在他去世前几周里,这位大师曾在一次集体远程电话会议中祝贺林奇的生日,这是一项非常特别的殊荣。
“那是一次通过 Skype 发出的远程庆祝,”海格林说,“麦海士大师坚持亲自参加和倾听,并且获得了巨大的满足。麦海士大师看到了大卫身上的巨大潜力,去满足大师缓解世界问题的愿景。”
2015年11月4号由大卫·林奇“基础意识教育与世界和平”基金会举办十周年庆典“Change Begins Within”Benefit Celebration,著名歌手Katy Perry出席了当晚的音乐会。
台下的大卫·林奇。
坚定的传道者
去年夏天,在一个气温高达37摄氏度的早上,我和林奇坐在加长版豪车的后座上,沿着穆赫兰道慢慢地走了很长时间。这条狭窄的双车道盘旋在好莱坞山的山顶,它将洛杉矶的百万峡谷庄园与圣费尔南多谷的错层蔓延分隔开来。这条穿行在郊区与富人区的小路并不平坦,坑坑洼洼又杂草丛生,看上去颇为寂寥。
经过那里的时候,我们默契地保持沉默。因为这是“穆赫兰道”的入口,它既开启了这辆车的颠簸旅途,也标榜了林奇事业的顶峰。就是从《穆赫兰道》开始,林奇从一位怯于当众发言的鬼才导演,变成了一名在全世界宣扬冥想与和平的传道者。那个夏日清晨,他始终睥睨着眼前这条路,好像我们正勇敢地面对一场暴风骤雨。
伴随汽车的轰鸣,我们回顾了林奇的精神之路。我问林奇在他眼中的T.M.究竟是帮助好莱坞演员们放松的方式,还是如麦海士大师所愿的“和平宫殿”,并建立一支推动世界和平的团体?林奇顿了下,后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分多钟,解释T.M.确实是追逐内心幸福的真正答案。
结尾的时候他说:“自生命初始,压抑、紧张、焦虑、悲伤、沮丧、愤怒、恐惧、痛苦、悔恨这样的情绪就时常围绕着我们。当这些难以承受的负面情绪消失时,人才能体会到巨大的自由。所以 T.M. 就像是吸入精华,而排出毒物。那些在生活中几乎要杀死你的沮丧、悲伤和恐惧,力量会越来越微弱。它就像是一层自我保护系统,从接收它的那刻起,你便浑身散发着一种正面的光辉了。”
当阳光照进彩色的窗框时,我的思绪飘到了《穆赫兰道》中的红唇女主角劳拉·哈灵身上,就是以这条路为入口,林奇带我们走入了一个诡异的地下世界,在那里,躲在叶丛中的怪兽和小丑正静候着我们。
林奇如何达到超脱?是T.M.将他从不可思议的怪诞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强大的艺术家吗?他是否也坐在树下冥想?当我在胡思乱想这一系列问题的时候,林奇碰了碰我,笑道:“向他们招招手!向他们招招手吧!”他摇下车窗,开心地向一辆行驶着的好莱坞旅游大巴挥手,车上的乘客们纷纷拿出相机对着我们拍照。林奇看上去很高兴。这时倒是很难看到“蕴含在平淡当中的恐怖”(即电影中的“林奇主义”风格)。
在他摇起车窗时,我问他怎么看在宣传与慈善事业中所获得的回报,它是否胜过作为电影艺术家的满足感?他厉声对我说,这仅仅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而已,他真正的注意力集中在妻子、孩子和工作上面。
大卫·林奇和他的第四任(现任)妻子Emily Stofle Lynch
林奇说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关于电影的灵感主动找上他。接着,他马上将话题又转移到了正在突飞猛进的T.M.事业上,而我的思路却停留在了阿尔贝·费拉拉所说的话上(“他已经彻底放弃电影了”)。当一个人沉浸在坚信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人们的生活,甚至改变世界中时,关于电影的灵感自然是很难找上他的。
在大卫·林奇坐落于纽约的“基础意识教育与世界和平”基金会办公室中,大多是年轻人,他们中很多人是练习T.M.长大的。林奇带来了一个好消息,练习T.M.的人数已经增长了十倍。林奇心里特别惦记的,还有患创伤性应激障碍的人群,目前看来,他确实在这个行业中发挥着不小的影响。基金会经营者罗斯花了大量时间辗转飞行于世界各地,整理出了一长串名单:格温妮丝·帕特罗、艾伦·德杰尼勒斯,罗素·西蒙斯、凯蒂·佩里、苏珊·萨兰登、凯蒂·卡劳利、索莱达奥·布莱恩、乔治·斯蒂法诺普洛斯,和保罗·麦卡特尼的孙子。
英国喜剧明星罗素·布兰德时常陪在林奇身边,穿梭于纽约与洛杉矶的众多基金会募捐点之间担任主持人。霍华德·斯特恩、劳拉·邓恩、克林特·伊斯特伍德,和杰瑞·宋飞都已经低调练习冥想数十年了,他们通过拍摄宣传片的方式帮助林奇募集那70亿美元。2009年在纽约的无线音乐厅,保罗·麦卡特尼和林戈·斯塔尔也为林奇的募捐活动献上了首次合作。奥普拉·温弗瑞则为T.M.录制了一场完整的节目。
在基金会的办公室中,可以清晰地感受到T.M.被标上了林奇印记以后,截然不同于以往的特征:相较于从前的备受争议,眼前的它充满生气,是非常简单而毫无压力的。正如布兰德所说,它不再仅适用于“古怪的老嬉皮士们”了,也不再仅仅属于宁愿在爱荷华州乡间度过一生的坚定的热衷者们了。现在,麦海士大师的形象已经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了。
大卫·林奇基金会的办公室
几个月后,我拨通了林奇在巴黎的宾馆房间电话。鲍勃·罗斯告诉我林奇正在创作一个新的剧本,具有典型的林奇式黑暗风格。当我向林奇本人求证这一消息时,他停了一会儿,恼怒地说:“鲍勃真是个大嘴。”我问他新的剧本是否受了T.M.的影响,他说不,绝对没有。“这将是一幅大卫·林奇的肖像,”他补充道,“我相信人们应该能够认出它来。”
在我们共处的那段时间里,我一次次地听到观众问林奇,他如何能够既拍出那么令人不安的电影,又将自己沉浸于纯粹的安宁幸福当中。
他在每个地方都自信地回答这不是问题:他已经练习冥想很多年了,实际上正是冥想给予了他更为丰沛的创造力,去创作出更多更好的、有灵魂的故事。但是当我提出他已经六年多没拍过电影这一事实时,林奇表示反对。他告诉我,他自己只是一些更伟大、更卓越的计划中的工具。
“当人们停止痛苦的折磨,向着美好的方向推动时,会发现返璞归真是一件非常非常快乐的事,”林奇说,“这让我感觉很好。我只是一个传递消息的人,将麦海士大师告诉我的,再告诉给更多的人。”
文 | Claire Hoffman
译 | 张玥;公号 | 文工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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